她的手臂没有颤抖，侧着阳光透出的眼神宛如一汪死水，深不见底，泛着仿佛能透进心底的寒气。

    眸子里没有了之前在樊莲城共同洗浴时的脆弱，也不再是叫自己姐姐时，流露出的宠溺和放纵。

    南鹤竟然觉得有些害怕。

    她想，如果最开始两人的见面气氛不是那样的融洽，而是在类似现在的杀戮地带会面，自己还会和她有现在这样亲近的关系吗？

    她的年龄明明更大，明明才应该是个被叫做姐姐，应该更有担当的那个；可现在却觉得陌上花才是那个更加成熟的对象，而不是自己。

    毕竟，她拥有比自己还要冷硬的心。

    那些逃跑的人里，有几个看起来和祁水年岁相当的少年，甚至比他还要小。

    虽然他们刚才同样露出了yIn邪的笑容，但他们还只是孩子，被其他劫匪带坏了的孩子；南鹤没有对他们下杀手，只是在他们朝着自己的胸脯扑来时，侧身鞭腿将他们踢到了一旁。

    没有用上剑。

    南鹤下不去手，她看着那样年轻的孩子，总会想到祁水，想到他狡黠的神情，还有时不时做出的故作正经的动作。

    然而陌上花没有这些感触，她就好像是一尊会杀人的石像，没有心，没有泪；尽管就在昨天，才见识了她软弱的一面，但现在，南鹤真的无法将此时的陌上花将昨日的相提并论。

    又是一支箭的飞射，又是一条生命的流逝，陌上花依旧不打算停下；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现在，在她心里只有敌军、目标还有友军三方。

    目标，是到达禹州，而用暴力阻碍自己前往那里的，都是敌军。

    友军，目前来说身边的只有南鹤。

    在现在的陌上花看来，自己射击的对象是后世属于儿童的童兵，还是裁剪成匪徒模样的标靶，其实没有任何区别。

    战斗，战役，战争；是人类为了获得利益，发起的、能够将内心深处黑暗与血腥完全暴露的行径。

    孩子，在父母的怀里，在私塾；哪怕是像昌明哲那样，在官员的宅府里，朝着自己发难，陌上花都不会太和他们计较。

    甚至都直接一笑而过，好比朝自己出言不逊的昌明哲，他有受伤吗？有受到什么心灵上的创伤吗？

    他没有，因为他也没有拿着砍刀，挡在自己的必经之路上，露出流氓一般的脸色，还对南鹤的胸脯有着不属于孩子的钟情。

    他们对那两团脂肪与腺体组成的浑圆半球已经不是孩童对食物的青睐了，而是男人那种对性的渴望。

    古代的孩子都懂事早，或者说，他们都在心理和生理上早熟。

    在陌上花眼里，他们和敌人没有两样；他们的年龄是十四岁还是四十岁，并不能让他们不用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也许南鹤会心软，但陌上花不会。

    她在后世，身份还是特种兵而非庶女时，遇见敌军有童兵的第一反应也是将枪口对准看起来可怜的孩子。

    如果他没有开火，那自然会把他们交给随军的人道主义援助部队，可如果是主动开火，那就只能予以反击。